为什么越穷越合理化自己的遭遇？系统合理化理论和系统态度社会认同模型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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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提要

本文是一篇对《系统态度社会认同模型（SIMSA）：不依赖于单独系统合理化动机的弱势群体对系统合理化的多重解释（A social identity model of system attitudes (SIMSA): Multiple explanations of system justification by the disadvantaged that do not depend on a separate system justification motive）》的解析。该文章是为了回应系统合理化理论对社会认同理论提出的批评，并提出八个假设在内的系统态度社会认同模型，认为对社会准确性需求和积极明显的社会身份的需求，可以充分解释低地位群体成员的系统合理化，并为此提供了相应的假设和证据，以及未来研究需要解决的问题。该文章发表于2023年5月的《欧洲社会心理学评论（European Review of Social Psychology）》杂志。作者是Mark Rubin, Chuma Kevin Owuamalam, Russell Spears和Luca Caricat。

文章信息

Mark Rubin., Chuma Kevin Owuamalam., Russell Spears & Luca Caricati. (2023). A social identity model of system attitudes (SIMSA): Multiple explanations of system justification by the disadvantaged that do not depend on a separate system justification motive, European Review of Social Psychology, DOI: .2046422

1 引言

问题

为什么社会地位低的群体成员有时支持不利于他们的社会秩序？

 系统合理化理论（system justification theory, SJT）的解释

三种合理化动机：人有三种动机，自我合理化（ego justification motives）、群体合理化（group justification motives）和系统合理化动机（system justification motives）。自我合理化动机是指通过捍卫、提升个体自我，保护、提升积极的个人认同；群体合理化动机是指通过维护和提高群体的社会地位，保护、提升积极明确的社会认同；系统合理化动机是指捍卫、维持和加强社会制度现状的愿望。

两个群体的不同表现：对于高地位群体，保护内群体处于优势地位的群体动机和维持系统等级制度的系统动机，彼此一致；对于低地位群体，改变当前等级制度以提高社会地位的群体动机和维持等级制度现状的系统动机不一致。

结论：因此，系统合理化理论认为，当制度动机强于群体动机时，弱势群体成员有时可能会支持现状，从而导致制度正当化，例如工人阶级反对收入再分配。

系统态度社会认同模型（social identity model of system attitudes, SIMSA）的解释。

两种需求：社会准确性需求（needs for social accuracy）和积极明确的社会身份需求（a positively distinct social identity）。系统态度的社会认同模型认为，社会准确性需求是指对当前的阶层现状有准确的反映，积极明确的社会身份需求是指有维持或者改善内群体地位的手段与改善相关社会身份的积极性。

两种理论解释的异同

相似：都同意系统合理化的存在，并且都假设群体性动机可以解释高社会地位群体的系统合理化倾向。

差异：系统合理化动机 vs. 社会身份动机。系统态度社会认同模型认为群体认同与系统合理化之间是一种负向关系，但是进来的研究却发现，内群体认同与系统合理化之间存在正相关。

SIMSA的八种解释和八个假设

(1)社会现实约束（social reality constraints）；

(2)内群体声誉（the ingroup’s reputation）；

(3)与地位较低外群体的向下比较（downward comparison with a lower status outgroup）；

(4)补偿维度的向下比较（downward comparison on a compensatory dimension）；

(5)认知失调减少（cognitive dissonance reduction）；

(6)对未来内群体地位的希望（hope for future ingroup status）；

(7)上位内群体偏见（superordinate ingroup bias）；

(8)内群体规范遵从（ingroup norm conformity）。

(1)-(5)适用于群体成员认为群际地位等级是稳定合法的

2 社会现实约束

定义

社会现实约束解释是指，群体间地位等级被认为是稳定和合法的，群体的社会准确性需求促使群体成员准确地感知并被动地接受地位现状。

 社会准确性需求

社会准确性的需要定义为上位内群体[1]建构的集体需要(即，“社会现实”)。比如，当白人和非裔美国人都强烈认同自己是美国人（上位群体）时，他们感觉到这两个群体现实地位存在差异，这便是他们的社会准确性需求。

两者的差异：

首先，系统合理化理论认为，受到系统动机的驱使，低地位群体成员积极捍卫、维持和支持现状，这是被动的、无意识的；系统态度的社会认同模型却认为，上位群体建构的社会准确性动机，导致低地位群体成员被动感知和承认现状，但是却不会令其捍卫、维持和促进这些既定社会系统。

其次，系统态度社会认同模型的社会现实约束解释认为，系统合理化有时可能表示对现状的无偏描述（unbiased description），例如，承认高地位群体比低地位群体更好；系统合理化理论则认为，系统合理化表示支持现状的积极偏见（active bias），例如，决心确保高地位群体保持高于低地位群体。

社会现实假设

如果涵盖范围更广的上级群体内部达成共识，认为群体地位间的等级是稳定合法的，那么低地位群体成员就会准确感知并且承认群体地位间的等级是稳定合法的。

在此条件下，低地位群体的内群体认同和系统合理化负相关，与社会准确性有关的内容和系统合理化正相关。

3 内群体声誉

定义

低群体支持系统合理化，为了避免自身所在的群体的弱势地位被其他群体怨恨

内群体声誉假设

如果群际地位等级被认为是稳定合法的，而且凸显受外部群体影响的内部群体声誉，低群体成员的内群体认同与系统合理化就会呈现正相关。

研究证据

4 与地位较低外群体的向下比较

低地位外群体假设（the lower status outgroup hypothesis）：当相关的群体地位等级被认为是稳定合法的，并且当凸显该等级中地位更低的外群体时，低地位群体成员的内群体认同与系统合理化之间呈正相关。

5 补偿维度的向下比较

Tajfel和Turner(1979)提出，如果内群体在比较维度上的地位低于外群体，并且这种地位差异被认为是稳定和合法的，内部群体成员便可以在他们的群体在另一个自己具有较高地位的维度与内外群体进行对比。根据这一解释，系统态度的社会认同模型预测，低地位群体的成员若要表现出系统合理化，只需系统提供补偿性比较维度，允许内群体与原本地位较高的外群体进行向下比较。例如，女性可能会在温暖(在这一维度上，她们被认为地位更高)而不是能力(在能力上，她们被认为地位较低)方面与男性进行比较。

补偿性维度假设：当相关的群体地位等级被认为是稳定合法的，并且突出另一个内群体更具优势的比较维度时，低地位群体成员的内群体认同和系统合理化呈正相关。

6 认知失调减少

认知失调假设:当低地位群体成员认为制度是重要的、稳定的、合法的，且认知失调显著时，其内群体认同与系统合理化之间呈现正相关。

7 对未来内群体地位的希望（hope for future ingroup status）

内群体地位假设的希望:低地位群体成员认为相关的内群体地位等级在短期的体系中是稳定的，但在长期体系中是不稳定的，他们的内群体认同与系统合理化之间会表现出正相关。

这是因为认为一个社会制度是公平和公正的，会使得低地位群体成员能够切实希望在未来集体的向上流动是有可能的，并且最终改善内群体低地位状况。因此，低地位群体的成员可能会通过寄希望于积极独特的未来社会身份来系统合理化，作为应对当前劣势的一种方式。

8 上位内群体偏见

(H7)上级内群体偏见假说:凸显上位内群体，低地位群体成员的上位内群体认同与系统合理化之间呈正相关。

此时的系统合理化可以被认为是对上位内群体(包括下位内群体和外群体)的内群体偏见。根据社会分类理论，所有群体比较都发生在一个在更高层次、特定文化的社会类别背景下。如果在某一维度上比较两种事物，那么这两种事物必须具有该维度得特征。比如，在某国比较主流族裔和少数族裔，那么群体之间的地位比较就发生在该国社会经济地位的维度上。

社会现实解释 vs. 上位内群体偏见解释。相同点：两种解释都假设，上位内群体认同会强化系统合理化。不同点：社会现实解释认为，上位内群体认同应该增加的需求是，对下位群体地位等级的准确感知和承认（对内的感知和承认）。相反，上位内群体偏见解释认为，上位内群体认同应该增加的需求是，积极区分上位内群体及其系统与其他上级外群体（对外的比较和区分）。例如，当美国人的身份变得突出时，对社会准确性的需求将促使白人和非洲裔美国人承认美国白人比非洲裔美国人享有更多特权的社会现实，而对积极独特性的需求将促使他们支持美国是“世界上最好的国家!”。

9 内群体规范遵从

内群体规范假说：如果低地位群体成员的内群体社会规范规定支持该制度的态度和行为，内群体认同与系统合理化之间呈正相关。

这是因为社会群体涵盖群体成员共有的社会规范，并规定了成员的态度和行为。在某些情况下，符合内群体规范可能导致低地位群体成员的系统合理化。例如，遵从警察部门种族歧视社会规范的非裔美国警察可能会从事支持种族主义的行为，比如，拦截和搜查的非裔美国人比白人多。

[1] 这里的上位内群体指的是高地位群体和低地位群体共同归属的群体范围。